钱是个复杂的东西,尤其是把两个不同人搅在一起的时候。
这时候钱不仅仅是你挣了多少,花了多少,存了多少。
在一段关系中,钱牵涉到了权力的结构、自我的认知、个人对于风险的承受能力、男女性别角色的定位等等。这和“性”有点儿像。
在从前我被灌输的观念里,只要一个男生硬性指标合格 (健康的身体、高收入的能力和潜力),那么我就可以给自己机会去爱上他了,这样幸福指数怎么也不会太低。
但是问题是:
人生是变化的。
如果爱上了一个人之后,之前进入时签写的合约条款后来变了怎么办?是撕毁合同停止交往还是改变(降低)合同条款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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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认识小印的时候,我从来不认为“钱”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问题。
首先,人家一上来就买了10节75美元一小时的课,而且每天都跟我上课。
第二,人家是CEO;不管公司大小,不管以前财务怎么危机过,人家起码是有个三十几人公司的CEO,纽约时报的报道已经证实了,我去他们公司找他的时候也见到了,两层楼的办公室和那么多台电脑在那儿摆着呢。
第三,人家开的是宝马。
虽然在美国二手宝马便宜得不行,但是起码人家觉得自己是配开宝马的,不是本田丰田和马自达之类的“普通人”开的车。
(不好意思,那时候的我就是这么与自己对话的,请别砸砖)
最重要的是,小印真的很大方。
交往一个月之后,在中国出差的他给我买了张飞机票邀请我去香港找他玩儿,星期四从美国出发,星期五到,跟他共度一个周末然后把我送回来。
从前我只听说过有钱人会趁周末的时间飞去一个地方玩儿两天之后再回家。如果是我自己出钱买机票,肯定是提前几个月买好的,而且尽量在目的地多待些时间好让机票物有所值。现在,小印可以做到让我想走就走,玩儿两天也值得。
在我的印象当中,我的初恋很大方,第二个贾先生很小气。
记得与贾先生最初的“追求”阶段过了以后,每次和他出去吃饭,如果我们忘了给停车票validate, 他会让我从三楼停车场走回到一楼餐厅重新给parking ticket validate,这样可以省两美元。
用贾先生的话来说,“省一分钱就等于赚了一分钱”。
与小印最初交往时候,我以为我们最难逾越的障碍是他的“癌症”,后来“癌症”不再是问题,“肤色”被提上议程。不过“肤色”问题后来也在一定上是被搁浅解决了。慢慢的,问题过渡到了“钱”。
交往的三个月以后的一个星期天,小印接到了一个电话。
听着电话里人的声音,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不断地“嗯...嗯...”,继而是一阵不自然的苦笑。
放下电话,他望着我说,“我们最大的客户决定不再继续我们现在的这个项目了。公司马上要面临财务危机了”
他继而陷入沉思状态。
“哦,没关系没关系。没有这个客户再找一个新的客户嘛!天涯何处无芳草呢?”我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语气坚定地对他说。
他挤出了一个微笑,然后转过头望向窗外,好像即将发生的一幕一幕像电影一样在他眼前播放起来。
小印的创业
小印曾经跟我提过他坎坷创业的故事。
2008每年金融危机,他初创不到两年的公司突然面临投资人几百万美元的撤款,于是不得不将全体员工集体解雇。那个时候,雪上加霜,他的人生面临了另外两大危机:癌症以及未婚妻的出轨。
“我当时告诉自己,我看到的不能只是脚底下或是眼前的这块石头。我强迫自己抬头往远望,看到几个石头之外的远方。”
谈到他是怎么样让自己振作起来,扭转危机的时候,他曾在森林中指着前方的石头对我说。
我和小印曾经常一起去他家旁边的山林溪水中“跳石头”,就是踩着一块一块处于溪流中的大石头上跳跃前进。全程来回3公里。
我和小印经常去跳石头的地方
我和小印经常去跳石头的地方
对于我当时这个不怎么运动的人来说,在平地上跑步已经是勉强了了。现在要我在大石头上跑步,一滑倒,不仅仅是掉在水里全身湿透,而且很可能是被石头撞得头破血流。
当我犹豫时,小印会慢慢拉起我的手,示意我走在前面,这样他在后面随时保护我。
我鼓足了勇气开始和他一起跳跃,我才发现自己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厉害 -- 我是勇敢且灵活的。虽然很慢,但是我仍然很努力地前行着。
他跳一步停一步,然后转身等着我。
他会在我晃晃悠悠时候一个箭步跨回来扶住我,在我累得喘不过气的告诉我,我们随时可以停下来打道回府。
也许是想让他也欣赏我,我不停地对自己说着“let’s go“。慢慢的,我开始适应并且爱上这种肾上激素无限释放的刺激和生命力扩张的感觉。
他的确在强迫自己抬起头往远看。
癌症期间,他每天早上去医院做化疗,中午回家呕吐,下午接着去上班挽救公司。
除了他的最要好的妹妹、他的合伙人和他在街头救下的一直陪伴着他的老猫以外,世界上没有其他生命体,包括他的父母,知道他曾经所承受的一切。
我猜想也许是他因为他的理念——做老板的本职工作就是为员工服务,他要为员工提供一个平台让他们每个人都成为最好的自己;
也许是因为他的实际行动——之前对员工实在是太好了,不仅把员工当做自己的家人,甚至把员工的家人也当做家人一样照顾;
当他宣布,公司发不出工资的时候,公司里除了几个已经拖家带口的人之外,绝大多数人都自觉自愿地留了下来,靠着接一些临时合同工的收入和小印一起并肩作战着。
经过将近一年的时间,公司的经济状况开始好转,小印的癌症也稳定下来。
这些故事大多是我东拼西凑,跟他的家人、员工还有朋友聊天时获悉的。
小印是一个不太愿意多谈自己的人。他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也不觉得这是可以拿出来炫耀自己内心有多强大的资本。
但是,很多人都会告诉我,小印是他们见过的最顽强的家伙。
他就像是一个不倒翁,无论千打万锤,倒了以后他总会像是按了一根自动弹簧一样,摇摇晃晃站起来,像从前一样给你个永不褪色的微笑。
关于小印过往的历史,无论从谁的口中讲出,每次我都听得津津有味,心想和这样一个有丰富阅历的人在一起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他的经历甚至让我的人生都变得更加五彩斑斓、充满神奇色彩了。
我要当《还珠格格》里的夏紫薇
小时候在看《还珠格格》的时候,我特别喜欢尔康的额娘在自己儿子决心和紫薇一起去流浪之前说的的一段话:
福晋:
“紫薇,我把我最心爱的尔康,交给你了。以后,在他脆弱的时候支持他;在他孤独的时候,陪伴他;在他失意的时候,鼓励他;因为,这些都是他以后,可能要面对的人生。因为他是从一个“得意”的身份,走上一个“失意”的身份。这个心理过程,是他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还珠格格》里的福晋在讲话
紫薇:
“我知道,我会牢牢记住您今天跟我说的话。我也向您保证,有我在,我不允许他脆弱,不允许他孤独,更不允许他失意。如果他有这些感觉,那一定是我做得不够好。福晋,我会牢牢地守着他,紧紧地看着他,让他没有时间来感受孤独和失意。”
《还珠格格》里的紫薇在讲话
在我17岁的头脑中,这样一种患难与共的爱情是多么深刻,多么伟大啊。
在理想的爱情中,我就是那个夏紫薇。
听到小印公司出现问题了,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上天终于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可以做一回夏紫薇了。
我终于可以做一回伟大的女人,在最困难的时候给予我心爱的男人支持了。
然而,故事中的惊心动魄毕竟不同于现实版的残酷。
从前听故事,我不在其中。但是现在,我成了故事中的主人公,每一次故事情节的发展都直接会作用于我的身上。
我的决定、我的反应将决定这个故事最后如何成行。
现实对我的心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考验。
仿佛每一次新的生命体验都在问着我一个同样的问题:“这个,能终结你和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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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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